2008年4月27日 星期日

那一夜、與永恆擦身而過(上)

這一晚,又把夜訪吸血鬼(布萊得彼特與湯姆克魯斯主演)拿出來從頭練過一遍,也不知道是第幾遍看這部電影,吳橋總是醉心於吸血鬼的高雅與殘忍,他喜歡在天氣好的時候看這部電影,然後走下樓,在月色前,讓自己浸沈於影片中的神秘氣氛。

只是今晚天空飄起了細雨,他只好打消了下樓散步的念頭,改坐在電腦前瀏覽網路,30歲的吳橋,是一個路邊隨便撿都一大把的Java工程師,有一個美麗又安全的妻子(吳橋真的會看到這篇文章),還有一個可愛到不行的女兒,雖然一切看起來都是如此平凡,但每個人,都有讓自己不平凡的獨特方式,吳橋的方是就是吸血鬼,他不單是吸血鬼迷,同時對吸血鬼的歷史、傳說、甚至輩份階級都瞭若指掌。

除了工作外,他最愛的就是在網路上收集吸血鬼的相關資訊,對於那些醜化吸血鬼的影片、文章,他都深感厭惡,那些導演製片難道都是白癡嗎?
當一個吸血鬼累積了數百、上千年的智慧,還會跟恐怖片裡沒大腦僵屍一樣到處亂咬亂吸?
難道吸血鬼就不會用吸管或易開罐?
況且現在愛滋病猖狂,在吸之前總得驗一下吧?

什麼?吸血鬼不怕愛滋?
如果你這麼跟他說,他一定回答你:病死豬也吃不死人,你吃不吃?
只要一看到這種影片,他必定在自己的部落格裡大肆攻擊,從導演到演員,每個都變成了智障。


這一晚,在Google裡尋了幾個網站,都是自己早就瀏覽過的老八股,了無新意,正準備關機睡覺時,卻看到了一個不顯眼的連結-----血宴論壇-只有真正相信吸血鬼的人才準進入

這個標題引起了他的好奇心,雖然在國外早有很多吸血鬼相關資訊的論壇,但在繁體中文上倒是第一次見到,吳橋立刻連上了論壇,整個網站的用色非常講究,採用黑色與暗紅色的搭配,將吸血鬼一貫冷酷高雅的氣質表達無遺,論壇的內容亦相當豐富,吳橋當下就決定加入會員,看看論壇內有哪些自己沒看過的文章。

這個論壇必須站長親自審視方可加入,一般來說論壇都是巴不得會員越多越好,也多採自動認證的方式,像這樣站長親審的機制並不多見,也讓這論壇增加些許神秘氣息。

在註冊時,除了一般資訊外,還多了一個欄位---註冊原因,於是吳橋打了一篇自己如何喜歡,如何瞭解吸血鬼的短文,按下註冊後心滿意足的關機睡覺。

接下來的幾天,他每晚都在電腦前,希望能收到站長認證通過的Email,但始終沒有音訊,讓吳橋有些失望,不知自己為何無法通過認證,無奈論壇又沒有任何聯絡站長的方式,他只能望著許多自己沒看過的文章標題嘆氣。

又過了幾天,他終於收到了認證的信件,非常興奮的連上了論壇,進入後吳橋自然去找尋他想看的文章,一般來說第一次登入論壇,都會有歡迎的短訊,吳橋從不會去理會,但這個論壇的短訊內容很奇特

-----新進會員請看-不看後果自負-----

吳橋心裡犯滴估,認證慢還得被恐嚇,但他還是點了短訊,以免辛苦等來的帳號被砍掉,短訊內容如下:

新進會員需於 2008/xx/xx 日 19:30 至指定地點參加論壇聚會,凡不到者皆取消其會員資格
地址:XXXXXXXXXXXXXXXXXXXXXXXX

不會吧!!!還有這種事?吳橋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,再看聚會地址,離自己公司倒是蠻近的,時間也剛好,於是鬆了一口氣,但心裡仍罵...太不合理了,萬一我住美國怎麼辦?


不管了,先看看文章好不好再說,吳橋隨便點了一個標題進入,沒想到僅一篇文章就看到天亮,接下來幾天他都沈迷於論壇內的文章,對站長這號人物也就越加好奇,雖然有許多文章是早已看過,但顯然經過高人潤筆,讀起來更加生動,吳橋已決定要參加這個聚會。


這一天陰雨綿綿,果然是個吸血鬼集會的好日子,吳橋好不容易挨到下班,看看時間還有一個半鐘頭,也不知道聚會有沒有提供食物,他是一個耐不住餓的人,於是先到公司附近飽餐一頓,到達聚會地點時,比約定時間尚早了半個鐘頭。


聚會地點是在一棟商業大樓的11樓,吳橋心想,總會有人早到,跟先到的人聊聊天也不錯,逕自上了11樓,電梯一打開就看到了標示著血宴論壇聚會區的告示牌,循著告示牌他來到一扇透明自動門前,門內的電燈並沒有打開,但確有光亮透出,似乎是蠟燭的光亮。

吳橋心想,這倒是挺有氣氛的,大家要輪流說吸血鬼的故事嗎?
進入自動門後,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非常古典的房間,地上鋪著有暗紅色的地毯,兩旁放了不少白蠟燭,而牆壁上則許許多多吸血鬼的肖像,好在房間多了一個喝酒的吧台,地板上也沒有畫六茫星,不然吳橋還真以為要參加的是惡魔召喚儀式。

整個房間只有一個女子坐在吧台前,她背對著吳橋,由於地上鋪滿了長毛地毯,女子似乎沒有發現他的到來,吳橋有些尷尬,他並不善於跟女性攀談,但此刻房間內只有兩個人,不說話似乎有些奇怪,於是乾咳了一聲。

女孩回過頭來,剎那間吳橋彷彿有種靈魂被吸走的感覺,在這個美女滿天飛的時代,看到再美的女人,也不至於有此反應。

這女子有著一頭似金色又似銀色的長髮,搭配著無懈可擊的輪廓,而她的肌膚似乎散發著某種光澤,只有在不實化妝品廣告中才看得到,然而這些都不是主要的原因,那一對紅色的瞳孔,竟讓他一時間無法動彈,甚至喪失思考的本能,就像是坐雲霄飛車的那一剎那,只覺胸中空無一物。

女子微微一笑說:『我們來早了,他們還沒到呢。』

吳橋勉力的點點頭,用盡全力讓自己恢復正常,女子從吧台上方拿下一個高腳杯,倒了一杯紅酒

『喝一點吧,你看起來有點緊張呢,吸血鬼有那麼可怕嗎?』女子將紅酒遞給吳橋。

吳橋一口氣喝了大半杯,說也奇怪,喝完酒再看那女子時,雖仍覺得她美得太過異常,卻已沒有了第一眼時的震撼。
這時吳橋才真正的打量眼前的女子,儘管他知道時下的年輕人常戴上有色的隱形眼鏡,但這樣的血紅色實在非常少見,不但沒有任何突兀感,反而覺得她天生就該是紅色的瞳孔,而所披的白色長袍,雖然像是戲服,卻更將她與生俱來的古典氣質表露無遺,活像是中世紀圖畫裡走出的人物。

女子繞富興致的看著他:『我叫 Dario.Dansel.Substantia,中文是 達莉兒.登賽爾.莎伯史坦蒂雅,你可以叫我達莉兒。』

吳橋點點頭,對於這樣神話般外型的人物,擁有一個沈長的名字,真是相襯至極。
(美女永遠無須為自己作任何解釋,這些事男人都會自動辦好)

『我叫吳橋.....妳...也是來參加血宴的聚會嗎... 』這一句還沒問完,吳橋就在心裡大罵自己蠢蛋,她若不是來參加聚會,難不成會是站長請來的調酒小妹。

達莉兒不可至否的啜了一口紅酒:『既然他們人都還沒到,不如...我們來玩一個遊戲..』

吳橋仍處於茫茫然的狀態,達莉兒的每個動作,似乎都經過了精雕玉啄,無不恰到好處,這一刻吳橋似乎連眨眼都捨不得。

達莉兒見他沒說話,又繼續說:『遊戲規則很簡單,既然聚會的主題是吸血鬼,那麼,我就以一個吸血鬼的身份與你對話,好嗎?』

吳橋點點頭,心裡想的,卻又是另一件事,如果他老婆看到這一幕(蠟燭、紅酒、加上一個美到爆的女人),不知作何感想,想到這裡忽然覺得好笑,老婆肯定不會誤會,等級差太多了....,不由得自形慚穢,後悔今天沒穿好看一點。


『那就由我先開始吧...』達莉兒微微一笑,眼神露出一絲感慨:『我...幾天前剛睡醒,這一覺睡得並不是很好,只睡了七十年,你是我睡醒後第一個接觸的人類,這世界變化好大啊,人類真是越來越聰明了。』


雖然只是遊戲,但吳橋的心裡還是震撼莫名,一般人在說這種鬼話的時候,多少會有些不自在,沒經驗的恐怕還會笑場,而她卻說得如此自然,若不是經過專業的演技訓練是很難辦到的,除非她說的是實話。
吳橋當然相信她有可能是演員,只是覺得奇怪,這種好萊塢都找不到的美女怎麼可能不出名。

對吸血鬼的認識,吳橋是很有自信的,於是接口說道:『妳受了傷嗎?據我所知吸血鬼在受傷後,需要較長的睡眠,如果提早醒來,傷勢無法痊癒的,可是...』。

達莉兒揚起眉毛,似乎對他的"專業疑問"感到興趣,吳橋剎那間有種飄上雲端的感覺,能讓這種美女對自己的話感興趣,當真是不枉此生啊,他接著又說:『一般來說,即使受了很重的傷,依吸血鬼的復原本能,也沒有理由沈睡十年以上,妳卻說妳睡了七十年...我倒沒聽過有貪睡的吸血鬼』。

達莉兒迷死人不賠命的笑了,吳橋卻沒有看到,因為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:『即使是活上三百年的吸血鬼,也不可能連續五十年不吸人血,更沒有如此長眠的需求,除非是...』。


吳橋抬起頭來看著她:『除非妳是 Methuselah!』。

Methuselah(麥修撒拉)在吸血鬼中已屬於半神狀態,歲數通常在一千到二千歲之間,他們只需數百年飲一次血,即可永恆不朽的存活下去,但在一千歲後會面臨精神崩潰的危機,所以睡眠的需求會大大增加,以中和情感上的負荷。
Methuselah大多獨居,遠離人類與吸血鬼之間的鬥爭,他們對人類是友善的,但這種友善並非站在對等地位,就像人類對可愛的小狗特別親切一樣。
反而是對同族的吸血鬼感到厭惡,他們認為新的吸血鬼只會仗著自己的異能來享受人類進步的果實,而不思進取,所以大多數吸血鬼也不敢招惹Methuselah,隨著歲月的逝去,Methuselah是否仍存在地球上,也無從考證。


達莉兒眼中散發出讚賞的光芒,但她並沒有回答吳橋的疑問,然而吳橋卻一點都不覺得她是回答不出來,反而覺得她好似胸有成竹,那種淡然的表情實在太具說服力了。

『我剛剛才睡醒,力量太強盛,所以你第一眼見到我時,帶給你精神上的壓力,真對不起,後來我收斂了一些,希望沒有讓你不舒服...』。達莉兒露出歉意的微笑。

吳橋忽然升起了一個---這好像是真話的念頭,但隨即又覺得荒唐,這女人一定是看到自己剛才的窘態,才抓住機會,想讓自己信以為真,等一下聚會開始時再拿出來取笑,想到這裡,不由得激起了一股男子氣慨。

『雖說在中世紀吸血鬼幾乎是所向無敵,但以現在來說可就不一定了,如果一顆核彈飛進吸血鬼的老窩,這種分子等級的破壞,恐怕是睡再久也是補不回來的』。

一向以來吳橋都是替吸血鬼說話的,像這樣站在人類這一方還是第一次,連自己都覺得奇怪,好像真的把她當作吸血鬼了。

沒想到這段話卻引起了達莉兒的興趣,頻頻向他詢問關於核彈的知識。

吳橋微感訝異,達莉兒似乎從未聽過核子彈這種連小學生都知道的東西,他一邊用自己有限的核彈知識回答,一邊想著.....她說...睡了七十年.....七十年前....

看著達莉兒認真的神情,他開始有點相信她真的沒有聽過核子彈,甚至不知道愛因斯坦,吳橋心中的驚駭慢慢的擴大,她說第一眼看到我,沒有控制力量,而我喝過紅酒後,真的是感覺輕鬆不少.......『不!不可能....』吳橋在心裡抗拒著,這女人一定受過演員訓練。

這時達莉兒陷入了沈思,眼中閃動著紅色的光芒,吳橋征征的看著她,甚至不敢移動。

過了好半響,她才發出了一聲嘆息,喃喃說道:『說不定,最後還是人類幫了我....』。


她拿起酒瓶,替自己與吳橋斟上紅酒,緩緩的說道:『我原是不願接觸人類的,這或許就是悉達多所說的緣法吧,他是我最喜歡的人類,我遇到他時,他還只是個孩子...』達莉兒緩緩說著,眼神變得迷濛起來,吳橋則是瞪大了眼,他雖然近視卻沒有色盲,他看到達莉兒的瞳孔顏色正在改變。

吳橋告訴自己,這一定是蠟燭晃動造成的效果,現在的隱形眼鏡做得太好了,但心中卻是隱隱覺得不對。


達莉兒回過神來,笑著說:『我又想到他了,每次想到他都會出神...』

『多謝你告訴我這些,否則我恐怕要很久以後才會知道,我也告訴你我的事吧,就當作回報。』

她歪著頭想了一下:『實際的歲數我真的記不得了,究竟是三千,還是四千多歲,總之,吸血鬼裡沒有比我更老的了』。

吳橋瞪大了眼,脫口而出:『Antediluvian!』。

達莉兒點點頭:『沒想到這個名字流傳了下來,我很久沒有聽到過了...說說你對Antediluvian的認識吧..』。


Antediluvian 屬於神話時代的吸血鬼,連吸血鬼都認為是神話的一種存在,在許多吸血鬼的祭拜儀式中,已將Antediluvian當作是神而非同類, Antediluvian也是最古老的吸血鬼,傳說他們擁有毀滅天使的力量,同時憑藉著無比的智慧,突破了吸血鬼的禁制,可以在陽光下行動,也不需要依靠人血或是睡眠,可說是人類最嚮往的一種自由與永恆的存在,與Methuselah不同,Antediluvian由於力量太過強大,除非他們自己願意,否則沒有人類或是吸血鬼能探知他們的行蹤,所以Antediluvian並不會選擇避世,而是隱居在人類或吸血鬼之中,由於地位太過超然,已沒有人會去探究 Antediluvian是否是真實的,而只是當作神祇一般的膜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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